第一,贵真反假。文学艺术要求真善美,但在中国的文论传统中,不同的学派在真与善问题上各有偏重,儒家以善为美,孔子论《诗》特别标举“诗无邪”,强调“兴观群怨”和“事君”“事父”,对文学的“真实”的要求被放到很不重要的地位,把“善”作为衡量文学的首要标准。道家以真为美,老庄崇尚自然,因此对人对事,都讲一个“真”字,庄子说:“无以人灭天,无以故灭命,无以得殉名。谨守而勿失,是谓反其真。”[3]不以人杀灭天性,就能返璞归真,“真”在道家是人生的最高境界。在真与善之中更强调“真”的意义。李贽说:“夫童心者,真心也。若以童心为不可,是以真心为不可也。夫童心者,绝假纯真,最初一念之本心也。若失却童心,便失却真心;失却真心,便失却真人。人而非真,全不复有初矣。”[4]作家应是“真人”,他们创作出来的文学当然也以“绝假纯真”为标准。这里值得指出的是,从学术的背景上看,李贽把“童心”解释为“真心”,这除了融会了道家的思想外,还受李贽深爱的佛禅思想的影响。禅学讲,人的佛性与生俱来,这就是所谓的“本来心”,但人落入尘世后,为外物所诱惑,喜功名利禄,“本来心”就被障蔽了,所以必须涤除外尘,恢复“本来心”以达真实境界,作为居士的李贽,他的“童心说”及其贵真的要求,肯定受到佛禅的启发。但考虑到李贽是一位充分肯定世俗生活的人,他的真实不是那种排斥各种人生欲望的空明境界,所以与佛禅又不完全相同,他的真实观还受王阳明心学泰州学派的“百姓日用即道”等理论的影响。尤其需要指出的是,他认为“童心”就是真心,是有感而发,有鲜明的现实针对性。李贽生活的时代,封建主义的统治已摇摇欲坠,只能靠自欺欺人过日子,到处都是假,所谓“满场皆假”。文坛上也是“假人言假言,而事假事,文假文”的局面,特别是那些理学家以“剿袭语录”为荣,“窃盗掏摸汉子”很多。李贽提出“童心说”,贵真实,反虚假,也是为当时的社会和文坛“打假”开出一帖药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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